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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11月17日
【 專訪 】大坑小城 細味20件社區藝術 藝術家杜煥:手紮天后廟當代瑞獸|2023香港社區

【 專訪 】大坑小城 細味20件社區藝術 藝術家杜煥:手紮天后廟當代瑞獸|2023香港社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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華洋交疊的港島大坑,西式歷史建築融匯百年的大坑舞火龍傳統,濃縮了歷史與不同人不同故事。

香港藝術發展局與「樂在製造」共同策劃社區遊歷路線,並邀請在地坑民與藝術家創作約20件藝術裝置,將大坑轉化為「大坑小城」藝文空間。其中竹紮藝術家杜煥手製當代神獸,靈感取自大坑蓮花宮的鰲魚、獅子和麒麟,與敲擊樂手陳庭章穿梭社區巡遊表演。

 

 

在潮州長大的杜煥,自小接觸竹枝媒材,沒人教他都已懂得簡單的紮作技巧。「小時候在農村沒有玩具經常接觸大自然,一枝竹怎分靚唔靚、裡面是否有蟲蛀,城市的小孩不懂,我懂。」大自然自小成為他的啟蒙和美術老師。

杜煥曾在大一藝術學院就學,大坑留給他許多回憶,特別是位於校舍毗鄰的蓮花宮。

蓮花宮是一座法定古蹟,建於同治二年(1863),主要奉祀觀音菩薩,曾是大坑居民主要的祭祀場所,現今仍與舞火龍儀式關係密切。蓮花宮各處可見傳統的中式工藝,例如屋頂主脊上的石灣陶塑裝飾、木雕彩門、石雕祭台和銅鐘等。同時,蓮花宮的設計也融合了西式建築的元素。廟的正面設有小陽台和女兒牆,而廟門則開在左右兩側,有別與一般中式廟宇中央設門。

 

 

麒麟、貔貅、獅子、鰲魚混合瑞獸


「其實蓮花宮有很多傳統的元素讓我發揮,有麒麟、貔貅、獅子、廟頂有鰲魚,我希望將幾種元素混合在一起,我創作的這當代瑞獸是幾種神獸的混合,它叫甚麼名字?我還沒想好,或者叫『求卵麒』?哈哈,講笑!」作品「光前裕後」巧妙地糅合傳統竹紥工藝與當代繪畫風格,將作品製作成可舞動的結構,通過生動的演出為作品貫注生命,光耀大坑前人留下來的文化傳統,也為大坑社區送上祝福。

杜煥同時會聯同作曲家及敲擊樂手 #陳庭章 進行兩場瑞獸巡遊表演。節目設有互動環節,觀眾可以在現場親身體驗舞動大坑瑞獸。當日採訪完結後,杜煥就與徒弟舞着他的混合瑞獸穿梭大坑,途人好奇觀賞,也偶有互動。

杜煥的創作涉獵東西方繪畫、雕塑,及以當代藝術手法揉入吹糖及竹紥等傳統工藝。「後來我搬了入長洲,空間大了、找創作材料又變得方便,便開始做竹紮創作。」其實「入坑」前還有一段前傳,

話說他眼見每年舞獅舞龍用的獅頭撞爛了,想找師傅修理,但對方不肯(鼓勵用家買新的他們才有生意),激起他鑽研的決心。杜煥索性把獅頭拆開解體,了解獅頭的立體構造,再找資料鑽研各種物料的處理、調校手法,加上現代技術,再自學組合成一個嶄新的獅頭出來。

「我本身都是做美術的,就知道結構該怎樣弄,其他東西都是拉長補短。」他甚至自豪認為,自己的竹紮「再創造」過程,甚至在「改良」傳統。「我不是把自家想法滲進傳統,我是看不順眼就直接改!裡面的結構,多餘的我就簡單化,無做的我就做番,好似米竹買回來削都不削,我就多做個工序,我希望將那件事更加完善。」

 

 

「傳統是需要打爛才可創新!」


杜煥明言,傳統是需要打爛才能造出當代的東西,「仍然拿著爺爺的骨架去做,有甚麼可以變了出來?」 藝術家就是有發明和再創造的思維,例如,他受油紙傘的啟發,研究竹紮塗層的防水功能,最後的成品麒麟竟然可以丟進海裡再撈上來、下雨天亦可以在街上舞擺。「一不做二不休。平時太平清醮有放生環節,放魚蝦蟹、放鴿,放生麒麟又可不可以?」結果,大家看到防水麒麟都拍案叫絕,大讚杜煥的創意。

「紮作」源於古時民間喪俗祀祭活動,是滿足民眾祭祀信仰。杜煥關注到,昔日紥作師傅在工作前,會先上香甚至齋戒。作為藝術家,他仍會抱着神聖的使命去做紮作。「我會看很多典故,例如紮麒麟,為什麼他們會這樣做?水獸其實是神,那他們去做神之前,肯定有些東西在我的理解裏面,那我就去了解。有記載他們基本上是用一百天時間去完成一隻水獸,在這之前,他們就會開始吃素、用碌柚葉沖涼,個人去回應一個狀態,或許是誠心為小朋友去除一些厄運等等。我不是一個迷信的人,但也會尊重他們對這件事的態度。」

杜煥說,紮作的過程他精神和態度是異常投入的,每條軸、每層紙都經過嚴謹設計,有時紮好他會專注於紮作兩小時,最後拆掉一百幾十個工序重新紮過,務求精益求精,這是藝術家的執着吧。

像去年在Art Central,他創作了加添了遙控感應裝置的竹紮作品《神荼鬱壘不在塲》。他的竹紥雕塑如同奇幻生物,龐大身軀以竹條支撐、形態各異的手繪紙為肉身,組合成充滿奇趣的宇宙抽象拼貼。在空氣與光影的流動下,這些神秘的生物折射著流動的光影,與周遭環境發生著微妙的互動。「它跟觀眾有呼應,你動它就動,你不動它就不動。」

 

「撞板也能帶來知識」


在非遺傳統中尋求創生,杜煥趨之若鶩,強調「撞板都能為自己帶來知識。」至於商業量產,他一點不感興趣,有時朋友當了他是紮作技工,想訂購獅頭,他索性請朋友到別處買。「我收你三萬元你又不高興,但我賣三千元又租都無錢交,這個不是我想做的,我根本沒想過入行當紮作師傅。」

問他如何定位自己?是藝術家、工匠還是傳承者?杜煥想了想回答:「我覺得幾樣都不是,我只不過當竹是一個用得着的材料,去創作表達自己的人。」

杜煥補充指,這門手藝無法100%複製,而AI難以取代,他創作的是質感與温度,建立的是人與物料之間的關係,「是跟自己溝通自問自答,以及靜心與物料打交道的藝術,回歸小朋友的狀態。」

 

 

撰文、攝影:鄭天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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